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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记得前两年看《东城梦魇》，最大的感慨不是凶案的破解，而是凯特·温斯莱特创作了一个多么有趣的女警探的形象：一面是让人喘不过气的工作压力，一面是乱成一团的生活，再加上那毫无修饰的皱纹、眼袋，她的疲惫感仿佛能穿透荧屏。

当然还有一个没有问出口的问题，什么时候能在国产悬疑剧里看到这样的女性？

最近看的两部戏，似乎有给出回答的倾向。

《他是谁》里的顾开岩，扮演者许芳铱不是什么当红演员，短头发的制服造型颇有点天真的书卷气，很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地以为这又是个爱帮倒忙的小女警。我甚至毫无来由地好奇，按照套路，她会不会暗恋张译扮演的男主角卫国平？

然而十几集看下来，感情线没有过多着墨，人物的专业形象倒是立住了。无论是冷静发问将嫌犯逼到死角，还是细心走访发现受害人，顾开岩的专业表现令人侧目。尤其是提审嫌犯薛家键的一场戏，强势的卫国平走在前头指点江山，大包大揽看似照顾，其实根本没把小师妹的能力放在心上；顾开岩不为所动，果断强调自己才是负责人，将主动权抓在手上；发现卫国平一再情绪失控，她又直接把他骗出门外，继续对付狡猾难缠的嫌犯。有主见、够沉稳、理性又不失聪慧的样子，让人拍手叫好又忍不住遗憾：顾开岩毕竟还是绿叶，更多的故事是无法展开了。

《回响》中宋佳扮演的刑警冉咚咚，则一开始就是奔着“大女主”的设定去的，剧集对她的专业能力也做了巧妙的铺陈。剧中有大量冉咚咚待在审讯室里的戏，她顶着一张几乎素颜的脸，来来回回地和不同嫌疑人过招。宋佳把这些审讯戏把握得极妙，台词一句接一句，张弛有度，再加上极具压迫感的眼神，似笑非笑的表情，观众仿佛也在接受一场毫不留情的讯问，步步紧逼的节奏感确实好看。

然而，等故事切换到冉咚咚追查丈夫慕达夫是否出轨的家庭线，失望也是显而易见的。原以为这是个还原女警专业性的故事，却没想到还有国产剧对“大女人”的偏见在后头——这类型“大女人”，在家庭生活中一定是缺少奉献的，在发现蛛丝马迹后一定是神经质而又偏执刻薄的，冉咚咚对丈夫一而再再而三的盘问，让人恨不得想冲进荧屏：求求你们赶紧离婚！

《回响》用了大篇幅写冉咚咚的疑神疑鬼、旁敲侧击，好不容易真离了，最后一集她又毫无缘由地回头，重新牵起了丈夫的手。从迷失到偏执，从崩溃到重建，并不是说这样的“大女主”就不能有缺点，但你确实很难从这长篇累牍的歇斯底里中看见角色原本的敏锐从容，只看见了对“强势妻子”毫不掩饰的恶意。“很可爱，也很讨厌；很坚强，但也很虚弱。说她脆弱，又坚韧不拔。”这是凯特·温斯莱特对《东城梦魇》里梅尔的形容。而从顾开岩和冉咚咚给出的答案看，拍出好看的职场戏并不那么困难，但国产悬疑剧要留下更好看、更丰富的女警察形象，恐怕依然任重道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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